蛀牙

he / 双生 / 双替身 / 先甜后虐

李英超抱了一张小毯子走下楼，灵超说出那个在平常不过的建议的时刻，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到今天的行径都多么的幼稚可笑，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是胜者，却是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落荒而逃的败将。

 

一起睡，多平常的事情啊，他为什么要害怕呢，还未现世的时候灵超就是他在母亲肚子里唯一的，互相拥抱的人。

到底是哪里错了，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灵超的存在无时不刻不提醒着他是一个败者，而且还是一个无论如何挣扎都像个小丑一样狼狈的败者。

 

可为什么非要他承认这个事实呢？

 

正要走到楼底，家门口突然开了，父母从外往里推开门，路灯透进黑暗的大厅刺了一下他有些酸痛的眼睛，“超超，这么晚你抱着被子下楼干嘛呀？”

 

“李振洋儿说要找我通宵打游戏……”李英超没想到父母提前一天回来了，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李振洋永远都是他做坏事不被责备的理由。信口拈来才发现不对，李振洋今晚怎么可能会过来？或者说他怎么可能开口让李振洋过来？

 

“噢，那你们屏幕灯光调亮点，记得开灯，每次打游戏都不开灯，多伤眼睛呀，还有玩儿一段时间记得要休息一下，你看子洋就是用眼过度现在一定要戴眼镜了。冰箱里有水果，别喝太多汽水，你还要再长高的，还有熬夜黑眼圈你开学就要出道了可得注意点脸呐……还有……”母亲总是嫌交代得不够全面，一个劲儿边说边走上楼，嘴里叫着“灵灵啊~”

 

李英超突然一个激灵，灵超的床单还敞着，母亲总习惯推门进去说个晚安，要是一上去见了要怎么交代，就算没发现床单发现灵超睡在他床上也会发觉不对劲的，他从初中开始就没和灵超一起睡过了。

 

于是蹬蹬蹬跑上楼嘴里叫着“妈！我草莓呢冰箱找不到！”抢先一步冲进房间里把灵超的被子一扯拉上了，还好灵超只是坐在窗前看书，还没躺到他床上，于是内心松了口气，然后在母亲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里又捏着手机开始说起了谎话。

 

“啊，李振洋刚刚发微信给我说他今晚要看球不过来了，我还是回房间睡吧，你看你长途跋涉回来也累了感觉去洗漱做个面膜了，别说光顾着说我，您也要看看您这张能生得出我和我哥这俩漂亮宝贝的绝世容颜别长皱纹了啊！”边说边把母亲往外推，这股连哄带骗的口气完全就是从李振洋那里学来的，好在母亲一听立刻受用，摸着眼角问父亲，诶呀老公？我有皱纹了吗！父亲蹬了一眼李英超，今晚母亲应该是要对着父亲继续这个话题要没完了，李英超吐了一下舌头赶紧回房间把门关上。

 

一关上门转身，看到灵超在回头看他，那神情就跟他每次和李振洋做了坏事却从来都不拆穿的眼神一样。一见着才想起来，灵超从来没有在父母面前揭过他的短，哼，装什么白莲花，但这么一闹，原本胸口还在酸楚憋闷的情绪一下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儿，他揉了一下头发眼神瞥到一边，“那就一起睡吧。”

 

见着灵超听到又翻了一页书，风带起鬓角发丝和白色半透明的睡袍蕾丝边，垂下睫，嘴角微微翘起，李英超又鼻孔出气，果然是装好人。却别扭的补了一句“明天我可以帮你晒被子和垫子，但是床单你自己洗。”

 

就当还你这个人情了。

 

夜里灵超钻进李英超被窝的时候李英超背后还是绷紧了一下，见着灵超只是背对着他睡过去，又放松了精神，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一下放松下来，没多久就入睡了。

 

李英超清早醒来的时候觉着浑身酸痛，不只是前一天晚上和木子洋折腾了那一宿的后遗症，还有灵超手脚都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灵超从背后抱着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把他整个人捆住，脸还埋在他后颈乱蹭。

 

小学的时候他和灵超还是睡一张床的，初中以后不和灵超睡的原因就是因为灵超从小睡觉就喜欢抱着他，夜里还不老实粘着他到处乱蹭，虽然他晚上睡过去就没了知觉，但是每天早上被整个人从背后捆手捆脚的搂住还是非常不舒坦的，毕竟那时候他对灵超就开始从不喜欢变成讨厌了。

 

李英超将灵超的手脚扒了好几次才扒掉，然后被子也不帮灵超盖就把人丢在床上跑去拉窗帘，夏天太阳升得快，一拉开窗帘光线就照进来了，他出了阳台开始懒腰，发现对窗木子洋什么时候就在那儿站着了，身后李振洋还在呼呼大睡头因为窗帘拉开太刺眼，头蒙在被子里，假期的李振洋自然是不会起那么早的，当然平时也没有多早。

 

木子洋穿着浴袍带着金丝眼镜笑眼弯弯地朝着他，满脸温柔，眼底却带了很多东西，他想起那天夜里他压着他用嘴叼开了这幅眼镜的时候，木子洋也是这个眼神看着他，那画面荒诞而性感，可过了一晚上脑子已经清醒了，所以现在这个局面让他有些尴尬，局促的叫了声“子洋哥哥……”

早上好还没出口，木子洋就抬手推开窗，一只白色的纸飞机乘着夏风划开清晨微凉的光落在他脚边。

 

他摊开，上面是木子洋飘逸的钢笔字，“我的超儿，早上好，可以陪子洋哥哥出去吃个早餐么？”

 

我的超儿。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邀约而已，却抵得过千斤情话。

 

子洋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即便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去跟木子洋说清楚，李英超捏着纸的指尖还是不能自已的发着烫，顺从的点了点头，对于木子洋，他发现他还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李振洋睡醒的时候木子洋和李英超已经吃了一顿早餐回来了，学校门口边上小铺子的牛肉肠粉和配豆浆，李英超咬着养乐多的管子，木子洋走在他边上，拎着李振洋和灵超份的早餐，牛肉和猪肉，灵超不吃牛肉。

 

没买父母份，父母向来不是很提倡在外面吃早餐的，但是李英超一直很喜欢校门口那家肠粉所以木子洋带他去的时候一口气吃了六条，这会儿肚子饱得都要鼓起来。

 

四个人坐在院子里两两挨着，灵超小口小口的吃，李振洋不吭声埋头吃，气氛又有些尴尬，李振洋吃到一半，灵超抬头突然说了一句，“振洋哥今天打球吗？打完你带我去喝菠萝啤吧。”

 

“啊……噢，好。”李振洋答得有些迟疑，对面坐着的李英超听到菠萝啤几个字咬着养乐多吸得咕噜响，已经喝到底了。木子洋拆了一瓶新的插了管递过去，李英超顿了一下接过来。

 

“超儿不是也喜欢打球，要一起去吗？你要去子洋哥哥就陪你去。”木子洋见李英超光速又消灭了一瓶养乐多，拆了第三瓶递过去，然后把剩下的放回袋子里。

 

“……好，去就去。”李英超消灭掉第三瓶养乐多拍了拍肚子，虽然这个提议并不让他很愉快，但是没几天就快要参加出道集训了，今天吃得太多了还是去消化一下吧。

 

这一个打球就打到了傍晚。

因为谁也没想到李英超和李振洋这个永远在一边的两人居然对上了。

 

一开始是早上打了两场热身，木子洋李振洋李英超围在一起你丢一个球我拦一个，木子洋没有和他们俩打过球，三人碰来碰去毫无默契，李振洋看不下去提议灵超干坐着也太无聊，球就要一起玩儿，于是开始环着灵超手把手教投球的时候无名的战火就开始烧起来了。

 

李英超见李振洋握着灵超的手接二连三的进球，抱了篮球走过去说，那就2v2，子洋哥哥球技也一般，你俩一队，我俩一队。

 

往日李振洋从来没有和李英超对过球，让也不是，因为对面是木子洋，但缩着打，李英超又逼过来要冲着灵超去，于是他只得不再收手，两人你来我往渐渐胜眼里只剩下对方。

 

木子洋和灵超在边上连个球都摸不到陪着折腾，早餐虽吃得迟，中饭也得吃，可俩弟弟谁都不肯停下来，俩哥哥只得又被迫被分组，点了外卖拎过来要俩弟弟吃。

 

可李振洋和李英超胜负欲上头，斗球斗得胶着，拉都拉不开，木子洋和灵超没办法只得各自坐在一头各给各加油。

 

最后一个球几乎是被李振洋扣着砸进篮框的，力气太大所以直接弹到了边上灵超正要站起来走过去就被飞过来的球冲到了脸上，木子洋手快伸手挡了下来，有点撞到手指，皱了一下眉头，李英超就站在木子洋边上，立刻抓了木子洋的手，“子洋哥哥我看看，要紧吗？李振洋输赢就这么重要？你他妈不会小心点吗？子洋哥哥还要弹琴的！”

 

刚刚咄咄逼人的不是你吗？

李振洋说不出口，因为李英超握着木子洋的手关切的眼神让他顿住了，李英超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盯着木子洋的手，语气和上次他背着灵超斥责李英超的口气几乎一模一样。李英超上次为什么埋在木子洋怀里哭得那么大声，这回他终于是感同身受了。

 

灵超递给了他一条毛巾，然后递给李英超一瓶冰矿泉水，说弟弟你给子洋哥哥敷一下吧。他接过毛巾擦了擦滋进眼里的汗水，回了一个谢谢的笑容。

 

只有灵超发现了他是因为被汗水糊了眼睛看不清才没拦下那枚篮球。

木子洋的手只是被擦过撞了一下，力道不大，微肿但不是很疼，冰敷了一会儿就消肿能灵活活动了，直到消肿李英超脸色才开始变得好了些。李振洋要开口道歉，灵超接过话说“子洋没事了吧？刚刚振洋哥汗水滴进眼睛里了，他本来是要伸手挡球了的，弟弟你别怪他了，要不然等下的啤酒，振洋哥请吧。”

 

李英超也知道其实刚刚冲李振洋发的那通火气并不全是因为木子洋手上的伤，但就是没忍住发了火，灵超给了台阶下他也就跟着下了，毕竟一开始那枚球是要打到灵超身上的，如果木子洋不挡，他应该也不会发火，有着这样的私心于是接受了灵超的提议，四人拎着新定的KFC和啤酒一起去了秘密基地。

 

灵超说出李振洋带他去喝菠萝啤的时候，李英超就知道李振洋带对方去过他们的秘密基地了。那个瞬间心竟然是有些死的，原来还没表白定情之前你就带别人去只有我们之间才去的地方了么？

 

可当时他不也知道李振洋喜欢灵超么？只是早就知道自己对灵超的敌意转变到底意味着什么，却一直不肯确认自己的内心，才闹得今天的状况罢了。

 

李英超一路上又不说话，只是挽着木子洋的胳膊将对方的手指抓在手里，用啤酒的冰壁继续敷着，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或许他应该接受木子洋的提议么？从前木子洋和李振洋都是灵超的，现在李振洋是灵超的，至少木子洋可以不是。

木子洋低头看了看李英超揪着他的手指，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跟他肩并肩走着。

 

四人穿过了树林走到了湖边的那块石头上，石头不算太大，这个时间点草地上已经沾了露水，坐下一屁股青还会有小虫子往上爬，木子洋和李振洋有洁癖是不直接坐草地的，又不能让李英超和灵超坐地上，于是四个人背靠背坐在石头上，李英超和李振洋背靠着背，木子洋和灵超对角靠着，四人手边挨着彼此，各自抱着盒炸鸡吃着陪着啤酒，看头顶星星渐渐亮起来。

 

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湖面映着漫天闪烁。

 

上一次像现在这样靠着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四个心跳连接着，扑通扑通在夜空下悄无声息的响起，竟然异常和谐甚至觉着血液都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血缘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东西，即使疏远，也亲近，只要还在乎。

 

四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抬头看，过了一会儿李振洋说了一声。

“小弟，对不起。”

 

李英超一瞬间眼有点热。对不起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跟你从来也不是那种谁爱上了别人就要道歉的关系。心绪汹涌，却没吱声。

 

然后李振洋又说了一句。

“下个周就要回北京集训了吧？”要我陪你去么，这句话放在以前根本不用问的话现在不知怎么才能说出口。

“弟弟还有两个月就要出道了啊？振洋哥要一起送弟弟去北京么？”

灵超侧头，望向李振洋。

 

“超儿，需要子洋哥哥陪你去么？”

木子洋用刚刚被撞到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李英超。

 

湖面带起一阵风，把倒影着的星星点点吹得四散，知了叫得更凶了。

——

BGM：LACCO TOWER-《遥》

4k2，算是弥补上半章卡文的部分了。写这章的时候问过了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小宝贝，她说李英超接受和灵超睡的这个转变并不违和，所以就这样顺着写了下去。血缘其实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再疏远，也会亲近，只要你在乎。

下章大学咯，我们李英超终于要出道闪闪发光了！